一道不含感情的話語，金色火焰升騰，將黃峰身體完全罩住，隨後便沈寂了下去，老者見狀臉色不變，靜靜等待著。

“哢！”如同蛋殼破裂的聲音，籠罩著這片空間的防護罩毫無征兆碎裂，半空中的黃峰身體微微動了動，火焰翻騰匯聚在他背後，一道看不清是何模樣的虛影緩緩成形，虛影之大竟充斥了整片空間。

“咻！”黃峰緊閉的雙目驟然大睜，金色瞳孔似是燃燒著烈火，一股無邊偉力自體內散發而出，虛空竟受扭曲，震蕩。

“你很大膽啊，聖魔！”黃峰看著老者吐出一道話語，卻與他本身的聲音完全不同，渾厚又帶著磁性，一頭長發宛如火焰燃燒般在腦後飛舞。

“只是想印證心中所想，還請您見諒！”聖魔輕聲說道，語氣略帶恭敬之意，一個悟道境大能竟也有如此姿態，實屬罕見。

“看來你印證了，只是下手未免太重了，吾輪回千世百載，今有如此軀體，卻讓你毀了！”黃峰語氣加重，似有怒氣，周遭空間受其影響已是裂開道道漆黑裂痕。

“些許小事，無足掛齒！”聖魔眼簾低垂，令黃峰一笑:“說的也是，只是你太過莽撞了，吾這一次若敗，將徹底消散天地間，如今所剩的力量，將這具身體恢覆之後，吾便沒了！”

“您不死不滅之身，怎會如此？”

“不死不滅？笑話，若真如此，吾何必這般模樣？天地之道，何曾有不死不滅之道？”黃峰淡然開口，神色有著一抹不甘。

“既命數已定，吾等也無回天之力！”聖魔輕嘆一聲，眼神黯淡無光又道:“吾等皆是一介死人，何須不甘，以後的事自有人去承擔！”

“執念罷了，不甘也在情理之中，卻也在意料之外！”黃峰瞇著眼，目光好似穿透無盡空間，片刻後又道:“它很是逍遙啊！”

聖魔沈默了片刻問道:“一次次輪回皆為不甘？天下又有幾人甘心呢？”

“是啊，罷了，不說這些，能見到昔日故人亦是難得，掃興之話，不提也罷！”說著話，黃峰身體落下，手指輕輕點在聖魔眉心，金光閃爍，聖魔黯淡的光影頓時又變得凝實。

“來與吾敘敘舊！”黃峰輕笑，席地而坐，聖魔指了指紫黑石蓮道:“吾還是喜歡這個！”

“哈哈，魔族之人皆是如此，死了萬千載亦是難改，去吧，如今吾等早已是隕落，不必講究太多。”

聖魔一笑，身體盤坐其上:“昔日的巔峰人物，若在那時，吾連見您一面都是沒資格，此時竟能與之敘舊，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啊！”

“呵呵，那一戰，天下眾生皆在吾腦中，與吾而言，不論是凡人也好，修道之人也罷，並無區別，唯一不同之處，恐怕也就在責任二字。”

“能力越大，責任越大，此言非虛，給眾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！”

“管不著了，即便是吾，這一次輪回之後，未來天地該如何，也輪不到吾了，只望這具軀體能夠斬斷束縛，超脫其中，只是這對蒼生萬物而言，卻是太過殘酷了！”黃峰一聲輕嘆，又搖了搖頭道。

“被束縛的人生，終是令人討厭，殘酷也是沒辦法之事！”聖魔聞言笑了笑道:“您總歸是想通了，執念太過雖無不妥，若當年您與如今一般，結局難料。”

“億萬生靈啊，如何拋棄？”黃峰反問一句，聖魔苦笑，當一個人能夠決定眾生命途，腦中所想之事他並不能理解，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，正是如此。

“現如今之事，與已大致了解，它已經完全掌控了蒼生，除卻少數的幾人，可只要它圓滿功成之時，天元，魔，妖，冥，四界難脫浩劫，到那時，天地便不是蒼生的天地，只會是如同傀儡一般活著。”

黃峰自顧自的說著，聖魔插不上話，這些事情眼前之人自有決斷，他只是一個聽客，靜靜地聽著黃峰喋喋不休，他並無一絲不耐，所謂敘舊要的不就是這種感覺麽。

說了許久，黃峰終是住了嘴，看了一眼自己軀體後道:“這幅軀體時間不多了，有些事情還要勞煩你轉告這幅軀體主人，吾先走一步，有故人作伴，倒也快哉！”

“您先走，吾隨後就到！”聖魔低著頭，眼中浮現著難以言述的感傷與黯淡，“轟！”身後虛影消散，盡數湧進黃峰體內，火焰燃燒之時，黃峰原本破碎的五臟六腑瞬間恢覆如初，駭人的傷勢一瞬好轉。

“嗯～”直到火焰盡數消失沒入他的體內，黃峰才悠悠醒轉，一映入眼簾的正是聖魔那張看似和藹可親的蒼老面容。

“踏踏……”黃峰連退數步，一臉驚懼的看著聖魔道:“我沒死？”

“死什麽？”聖魔淡笑問著，黃峰目光疑惑:“前輩方才不是要殺我麽？”聖魔搖了搖頭，“夢罷了！”

黃峰無言，若真是夢，那真是太真實了些，“問兄何在？”

“你說吾那弟子麽？你稱她為兄？”聖魔古怪問道，黃峰卻是聽出他言外之意，只是裝作不懂，“前輩此話是何意？”

“她本就是女兒身，只是問天那老家夥不知怎地，誤打誤撞悟出一道功法，雖說修成此功，修煉之快驚世駭俗，但是有著一些令人難以接受的怪異之狀。”

“此話何解？”黃峰心中一震，已是有些明白，果不其然，只聽聖魔說道:“修成此功者，陰陽同體，至於吾麽，只是幫她做回自己。”

“做回自己？女子？”

“她本就是女兒身，只是身體特征有所改變，是以看不出性別罷了，待會你小子可別被迷了眼！”聖魔古怪一笑，令黃峰有些不知所以然。

“嗡！”兩人說話間，一陣光芒閃耀，一道倩影自光芒中走出，黃峰定睛一看，卻是被眼前一幕驚為天人，頓時明白了聖魔的話是何意。

只見一個美人兒從中走出，她的眉目精致如畫，渾然天成，沒有任何一絲雕琢跡象，只是素顏便與人一種直入心靈的美感，她比畫兒還美。

其膚若凝脂，白皙細膩中透著一股聖潔，肉眼可見的有一層淡淡的玄光。此乃長生功體最顯著象征，神魂點亮玄光，與無漏法體相合，成真形，是謂長生大能。

雪白色長袍擋住了頸脖以下，恰到好處露出纖細鎖骨的端倪，如墨的三千青絲挽了個飛仙鬢，更添一份空靈。

肩若削成，腰如約素，增之則長，減之則短。

黃峰目光呆滯，直勾勾的看著來人，眼中震驚無需言表，但也只是震驚，並無其他之意。

“傲雪見過師尊，黃兄！”來人正是問傲雪，開口之時，黃峰才發現改變的不止是她的身體容貌，連同聲音亦是不同樂，清潤柔軟的話語，在人心頭來來回回，心中發軟。

“呵呵，問道友可真是……真是……”黃峰尷尬的摸了摸鼻頭，卻說不出什麽話來，“師徒之間無須客氣。”聖魔擺了擺手，眼神變得凝重起來。

“本座劫數已定，不消片刻便消散天地間，能夠收此佳徒繼承衣缽，實乃幸事一樁，不虧不虧啊！”聖魔一聲大笑，而後看向黃峰:“小子，吾有一句話告訴你，切勿記好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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